第二章 三掌开碑

狂翻涌，若不是他极力压制，喷出的就不止一口血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当然，也好在他没有逞强，如果这口血没有喷出来，而是强行压下去，那么他受的伤将会更重。再加上他倒退如飞，表面看被击退十多米，其实大部分是他自己主动用这个办法，借力卸力，将秃三子雷霆万钧的一掌力道化去了大半。

    否则，这一掌若是接实了，恐怕内脏当场就要震碎。

    沈骥背后是棵大树，树下有三五难民倚靠而坐，当中一位瘦骨嶙峋的褴褛老者浑浊的老眼中泛着泪水，颤巍巍地想要去扶沈骥，口中更是带着哭音道：

    “算了孩子，我……我这里还有半块窝头，就都给了他罢！”

    他颤抖着伸出枯瘦如柴的手，手心里死死捏着半块像是石头一般乏黑的窝头，刚才马匪四处扫荡时，他藏宝贝一般藏着自己这最后的一点口粮，此时却愿意拿出来换沈骥的最后一掌之危。

    “老爹……”

    沈骥摇摇头，以手支着膝盖咬牙摇晃着站了起来，为了节省力气，他连抬手擦拭一下嘴角血迹的动作也略去，目光却依旧坚定：

    “还有一掌，我能接！”

    “孩子！”老者老泪纵横，声音哽咽道：“老朽饿个一顿半顿死不了，你莫要硬撑，还是将我的窝头……”

    “呸！谁要你的破窝头！”

    秃三子嫌他呱噪，带着满脸血污破口大骂，“要不你来替他接最后一掌？”

    “我来接！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，栾挺怒目圆瞪，猛然冲到秃三子身前，挡在他与自己师哥之间，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，怒吼道：“死光头，还有一掌我来替我师哥接，你敢是不敢？”

    栾挺本染重病，但此刻被情势激发，胸膛热血直往上冲，一时间病竟是好了大半。

    “师弟，你……”

    沈骥面色一变，正要喝止，却是牵扯了伤口，胸口一痛，话音也是一滞。

    “师哥，从小到大我都听你的，这次你听我的，还有一掌，我接！”

    栾挺转过头来，双目通红如滴出血来，情同手足的师哥被人打得重伤吐血，这让他忍无可忍。

    “死光头，你敢不敢？”

    被人连叫两声死光头，秃三子却也不生气，他瞪着自己那双铜铃般大的眼睛，上下打量了栾挺一眼，眼珠子一转，突的笑道：“好小子，你倒是有义气，可以，这一掌，就由你来接！”

    “来！”

    栾挺大喝，沉腰坐马，双腿微屈，起了个八卦掌中的半马步法，整个人气势顿时大变，像是一颗钉子般牢牢扎根于地上。

    “师弟，不可！”

    沈骥一声大喝，他当然能够看出，栾挺这是准备不顾师命施展八卦掌法，可是此时人多眼杂……

    看到栾挺的起手式，秃三子眼前一亮，他脑中突然蹦出八卦掌三字，见沈骥喝止，不想让沈骥坏了他的好事，当即不由分说抢先出手。

    弓步踏前，整个身体仿佛是一张被拉伸到极致的硬弓，双掌借着这股冲力，使了一招推窗望月般的掌法，口中更厉喝道：

    “第三招，震天！”

    轰！

    双掌齐出，这一招乃是秃三子的看家本领，甫一出掌，气势顿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向栾挺，掌未至，气已到，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，刮得栾挺面颊生疼。

    “来得好！”

    栾挺恨他重伤自己师哥，此时早将师父的命令忘在了脑后，眼见双掌同样也是直奔他胸口而来，当即不慌不忙，双手虚抱在身前，猛然一旋，却是使了个八卦掌中的凭虚还实，迎着秃三子的双掌一拖一带，便将他这双掌的力道带得偏了少许。

    紧接着掌已至，栾挺沉吸一口气，就见在秃三子的双掌落在他胸口之前，胸腹间突然往内凹了进去，避过秃三子掌力最盛的当口，又突然像是胀大的皮球一般弹了出来。

    砰！

    一声巨响，栾挺同样以胸膛硬吃了秃三子一记开碑手，所不同的是，他不像沈骥只是用八卦掌卸力的功夫，而是借力打力，而是胸腹一缩一弹间，将秃三子本已被他带歪的掌力又原封不动还了回去。

    就听咯吧咯吧两声脆响，栾挺脚下一步未动，反而是秃三子踉跄连退三步，脸上挂着惊异与不信，一双粗壮的手臂却已软软垂在身侧。

    刚才那一下交锋，他被栾挺带偏了力道，反被栾挺借力打力一弹，却是令两条手臂承受了自己的力道，齐齐脱了臼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，他直感胸口一阵阵发闷，自己的掌力那是足以开山裂石的，现在却反被自己的身体给硬吃了去，体内气血一阵翻涌，却是受了不大不小的内伤。

    受了伤，秃三子的内心却是不怒反喜，栾挺这一手使得干净漂亮，秃三子也是江湖上一把好手，他心里清楚明白，这确实是八卦掌无误，并且还不是江湖中那些只懂得鸡毛蒜皮的假把式，乃是正宗的八卦掌暗劲！

    江湖传闻，八卦掌有三重劲力，明劲、暗劲、化劲。

    寻常江湖把式，练的都是明劲，真正的八卦掌高手，才有可能练出暗劲，甚至达到化劲的境界。

    此时这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，用的明显就是八卦掌中的暗劲。

    当然，栾挺的暗劲也才刚入门而已，否则秃三子的手臂就不是脱臼那么简单了。

    秃三子面上阴晴不定，看向栾挺的目光中却微微露出一丝喜色。

    这一趟虽然没有找到柳泉，但是这两个人……

    秃三子心里盘算，身后自家小弟却是按捺不住。

    “老大，这小子作死，做了他！”

    “对，砍死他们！”

    众马匪惊见自家老大竟在这小子手里吃了亏，当即齐齐一声喊，亮刀的亮刀，催马的催马，就要一拥而上砍了栾挺。

    “滚开！”

    却不想，秃三子竟是一声怒吼，咆哮道：“老子说的话是放屁么？”

    他一发喊，身后二三十马匪顿时不敢轻动，硬生生僵在原地，当场立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

    秃三子目光环视，脸上却是露出一丝阴险的神情。